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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紙“黑”漬》
共同打造高質量的生活，歡迎收看《每周質量報告》。餐巾紙，對于我們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尤其是在外用餐的時候，更是會經常用到餐巾紙，由于餐巾紙是會用來擦嘴的，所以餐巾紙是否衛生就顯得尤為重要了，我國相關部門也出臺了多種法規和標準對餐巾紙的質量安全提出了嚴格的要求。然而記者在調查中卻發現，有的飯館里用的餐巾紙不僅紙質疏松，而且表面還有雜質，更讓我們驚訝的是，只要輕輕一抖就會掉下來一些白色的粉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記者在南寧市的一家餐館里發現，餐館提供給顧客的餐巾紙——紙手帕顏色很白且光亮，但紙質疏松、有很多洞眼。這家餐館，同時還給顧客提供另一種餐巾紙——卷筒紙，老板說，這種卷筒紙也是給顧客擦嘴巴的。
餐館老板
這種的話，它可以吃了飯做餐巾紙，也可以拿來上廁所用，它是兩種都可以用。
在南寧市記者對幾十家餐館進行了調查采訪，發現很多餐館在向顧客提供小包裝的紙手帕的同時，也都在向顧客提供這種卷筒紙。餐館的老板聲稱這種卷筒紙跟紙手帕一樣，使用的原料都是原木漿，質量好。但是記者注意到，一些卷筒紙輕輕一抖，就會出現很多白色粉塵。
餐館老板
擦一下嘴啊，或者吃個東西擦一下而已。
南寧市都是這樣的，
記者：南寧市都是這樣的？
我這個還是用得好一點的，他們那些拉出來都是粉的。
記者：拉出來都是粉？
飛灰呀。
《餐巾紙衛生標準》中明確規定，餐巾紙不許有掉粉、掉毛等現象，那么這些餐館提供給顧客的所謂的“餐巾紙”為什么會出現粉塵呢？記者在調查中了解到，這些餐館里的餐巾紙是從華西路市場批發來的。
位于廣西南寧市華西路的衛生用品批發市場，是當地一家規模較大的日用品批發中心，市場里銷售餐巾紙的商鋪有幾十家，品牌有三十多個，商鋪的老板把有一定知名度的餐巾紙稱作“品牌紙”，把知名度不高的稱作“雜牌紙”。記者發現，這些“雜牌紙”與“品牌紙”一樣，也都標稱規格是：10張*3層，使用的原料是100%的原木漿，但是價錢要便宜50%。
經銷商
記者：這個兩毛，那個四毛，怎么差這么多這個價錢？
這是品牌的，這個是雜牌的。
記者：這是雜牌。
這位老板向我們介紹，“品牌紙”價錢貴，但紙張光潔、柔軟、有韌性。
經銷商
來，摸一下就懂了，香味也很好，非常好。
記者：哦，香味非常好，這個又滑又軟和。
而“雜牌紙”雖然價錢便宜，但紙質疏松、洞眼多，有雜質、韌性差。
經銷商
記者：這紙中間帶眼兒，是不是？
我的紙就是這個樣子。
不過當記者追問，這些“雜牌紙”為什么會有這些質量問題的時候，老板均不肯告訴我們。
經銷商
記者：那紙質是差到什么地方？
紙質沒有那么好，不能比劃的這種東西
這位老板說，市場里銷售的“雜牌紙”絕大部分是南寧市賓陽縣的紙品廠生產的。記者離開南寧前往賓陽縣進行進一步的調查。賓陽縣位于南寧市東北部，現有紙品生產廠家30多家。南寧市科龍紙品廠，是其中規模比較大的一家，在包裝車間里，有十幾個工人正在包裝餐巾紙，工人包裝的正是我們在市場上看到的“雪柔”牌餐巾紙。
南寧市科龍紙品廠 負責人
記者：這是餐巾紙嗎？
恩，這是餐巾紙啊
國家《一次性使用衛生用品衛生標準》要求：生產區間周圍環境應整潔，無垃圾、無蚊、無蠅等，生產車間要配置必需的質檢設備，進入生產區域要的工作人員要更換工作服、戴手套、帶口罩。但是在南寧市科龍紙品廠的包裝車間里，隨處都可以看到丟棄的煙頭和垃圾，沒有任何的消毒和質檢設備，這完全不符合國家的標準和要求。同時，按照相關規定，生產餐巾紙應經過省級以上衛生部門批準，從事餐巾紙生產的工作人員必須持有健康證，但是在這里我們沒有看到衛生許可證和健康證。
這位老板向我們透露，他們這里既沒有省級衛生部門批準的衛生許可，從業人員也沒有健康證。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知名品牌的餐巾紙，出廠價一般在3毛6分錢以上，但他們生產的餐巾紙，價錢便宜很多。
南寧市科龍紙品廠 負責人
記者：最便宜的是多少錢？
女老板：最便宜的就是36元。
記者：多少包啊？
女老板：也是三百包。
按照一件300包來計算，這里的餐巾紙每小包出廠價只有1毛2分錢，是品牌紙的三分之一，品牌紙和雜牌紙價格為何相差如此懸殊，廠里負責人向我們透露了其中的秘密：他們生產的餐巾紙，在包裝上標明的是10張×3層，但實際上只有9張，每張的層數只有2層。
南寧市科龍紙品廠 負責人
這個是中檔的，這個是高檔的。
記者：這個是高檔的？
這個是三層，這個是兩層
這位老板坦承，他們的餐巾紙在張數和層數上與包裝上標明的不符，但堅稱原料是沒問題的，都是百分之百的原木漿紙，所謂“原木漿紙”是指以木材為原材料，經打漿、蒸煮等工藝制作成的紙張，紙質細膩、柔軟 、表面光潔、韌性好。但是，記者注意到，南寧市科龍紙品廠生產的餐巾紙，紙質粗糙、疏松、洞眼多，輕輕一拉就會裂開。
南寧市科龍紙品廠 負責人
你看一下這里，這種呢不容易拉裂，這個呢一拉就裂。
記者在調查中還發現，這些所謂的“原木漿紙”，在生產過程中不斷有粉塵從紙張中飛出，地面和機器上都落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粉末。
在賓陽縣記者還對南寧市信友紙品廠進行了調查采訪，發現這里生產的餐巾紙除了小包裝的外，還有一種卷筒紙，包裝上標稱這種卷筒紙所使用的原料也都是原木漿紙，都是經過“科學殺菌處理制作而成的”，符合國家餐巾紙標準。
南寧市信友紙品廠 工作人員
記者：這紙是做什么用啊？
擦嘴巴，拿來擦嘴巴的。
記者：擦嘴巴用的？
這些用來“擦嘴巴”的卷筒紙，與小包裝的紙手帕一樣，顏色很白但是紙質粗糙、疏松、有雜質、輕輕一抖就會出現白色的粉末，這顯然不符合《餐巾紙衛生標準》中的相關標準和要求。那么賓陽縣紙制品廠生產的餐巾紙為什會出現這種現象呢？
在剛才的節目當中，我們大家都看到了這些餐巾紙生產廠家，他們的生產條件和設備都很簡陋，衛生狀況也很差，完全不符合餐巾紙生產相關標準的要求，而且這里生產的餐巾紙也和我們此前發現的一樣，輕輕一抖就會掉落下來白色粉末，那么這些餐巾紙里面到底還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呢？餐巾紙生產廠家的負責人告訴記者，他們這里的原料紙都是從當地造紙廠采購的。為了了解真相，記者對當地的造紙廠展開了進一步調查采訪。
南寧市科龍紙品廠的老板向我們透露，他們生產的餐巾紙的原料——“大軸紙”是從廣西賓陽縣金城造紙廠采購來的，隨后，記者對廣西賓陽縣金城造紙廠展開了進一步的調查采訪。記者一走進廣西賓陽縣金城造紙廠就看到，幾個工人正抬著“大軸紙”給汽車裝貨，庫房里堆放著幾十個大軸紙，廠家負責人稱，他們廠每天的產量在六七噸左右，生產大軸紙的原材料都是原木漿。
廣西賓陽縣金城紙業有限公司 廠長
記者：你這個是七千多的，這是好的？
黃老板：嗯
記者：原漿的？
黃老板：嗯
在大軸紙生產車間里，記者發現，紙張上有很多洞眼和雜質，卷紙過程中經常出現斷紙的現象。
廣西賓陽縣金城紙業有限公司 工作人員
記者：你這一軸斷幾回啊？
技術員：一般斷一次兩次。
據了解，用原木漿生產的紙張，表面光潔、沒有雜質且很少有斷紙的現象。那么廣西賓陽縣金城造紙廠生產的“大軸紙”為什么會出現這些質量問題呢？廠里的技術員向我們道出了其中的原因——他們生產大軸紙所使用的原料是回收來的廢紙而不是原木漿。
廣西賓陽縣金城紙業有限公司 技術人員
工人：我們沒做過原漿。
記者：你們這里不做原漿？
在廣西賓陽縣金城造紙廠的庫房里，我們看到了生產大軸紙的原料：報紙，舊書本、藥品包裝盒、以及五顏六色的碎紙條，其中有些已經發霉、發黑——這些就是用來生產大軸紙的原料。原來南寧市賓陽縣科龍、信友等紙品廠生產的所謂“餐巾紙”的原料并不是原木漿，而是回收的廢紙。
國家《一次性生活用紙生產加工企業監督整治規定》中第九條明確要求：生產紙巾紙，不得使用回收紙、紙張印刷品、紙制品及其他回收纖維狀物質作原料。在廣西賓陽縣金城造紙廠記者親眼目睹了用廢紙生產大軸紙的全過程。工人們首先是將這些廢紙投放到攪拌機里，同時倒進藍桶里的液體，對這些廢紙進行脫墨和漂白。
廣西賓陽縣金城紙業有限公司 負責人
記者：這個加的是什么？
這個是消毒水。
記者：消毒水，那你那個變白是怎么做的？
這個本身是那個，我們這邊也叫漂液，漂液里面的話，像剛才那個制成漿板紙，那種槳板紙放久了，肯定會有點發黑嘛，放漂白粉就能把它還原回來。
記者：變白，就用這個(漂白)？
這些五顏六色的廢紙經過粉碎、脫墨、洗漿、漂白、打漿后，顏色變成了灰白色，為了進一步增加紙漿的白度，還要往漿池里添加一種黃色粉末。
廣西賓陽縣金城紙業有限公司 技術人員
記者：這是什么東西你加的？這是什么？
增白劑啊。
記者：那是增白劑？
對。
“熒光增白劑”被稱為造紙業的“白色染料”，其作用是使生產的紙張能獲得類似熒石的閃閃發光的效應，從而達到增白的效果，這位技術人員向我們透露，這些廢紙經過脫墨、漂白后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但是跟原木漿紙相比，白度相差不少，為了使再生紙取得跟原漿紙一樣的“白度”就必須使用"熒光增白劑”進行增白。
廣西賓陽縣金城紙業有限公司 技術人員
記者：不加不行嗎？
不加不行
記者：為什么啊？
不加不白啊
記者：不加不白啊
對。
據醫學臨床實驗證實，熒光增白劑被人體吸收后，不像一般的化學成分容易被分解，它可以使細胞產生變異性，長期接觸，容易致癌。
廣西賓陽縣金城紙業有限公司 負責人
記者：那其他人家加不加(增白劑)啊？
都加的，賓陽都加了。
記者：賓陽做這個紙都要加熒光增白劑啊？
對。
記者在賓陽縣調查采訪中發還現，一些造紙廠為了降低成本，在生產過程中他們還要添加一種白色的“粉末”。在金陽造紙廠，記者看到，工人正在向打漿池里投放成袋的“粉末”。
廣西賓陽縣金陽紙業有限公司 工人
記者：這是石灰粉，是吧？
對。
這位工人所說的“石灰粉”其實就是滑石粉。廠區的原料堆放處堆放著的滑石粉有幾十噸，工人說這些滑石粉都是用來生產“大軸紙”的。
廣西賓陽縣金陽紙業有限公司 工人
記者：一噸加多少？一噸？
加半噸。
加一千斤。
這位工人給記者算了這樣一筆賬，目前市場上回收紙一噸為1000多塊錢，而滑石粉一噸不到500塊錢，如果摻進50%的滑石粉，這樣就會大大降低生產成本，工人說老板賺的就是這個“滑石粉”錢。
廣西賓陽縣金陽紙業有限公司 工人
老板就靠吃這個啊
老板就吃這個啊。
記者：老板就吃這個？
是啊，撈這個錢啊。
記者：老板賺這個錢？
對。
這位工人向我們透露，少用紙漿添加滑石粉，雖然能大大降低生產成本，但是生產出來的紙張質量大打折扣，韌性差，輕輕一抖，滑石粉就抖落出來。之前我們所見到的“雜牌紙”中出現的白色粉末，就是這種滑石粉。
工業滑石粉是一種白色無砂性的粉末，里面還含有鉛、鎘等重金屬，容易對人的神經系統、血液系統產生損害，甚至影響兒童智力發育。
記者在對賓陽縣的十多家造紙廠調查后發現，這些廠家都在使用回收的廢紙生產“大軸紙”，并在生產過程中添加了可能會對人體產生危害的熒光增白劑和工業滑石粉，隨后這些大軸紙又被當地的紙品廠當做原料生產餐巾紙，賣給各大餐館，成了顧客擦嘴巴的餐巾紙。
針對市場上餐巾紙魚龍混雜的現象，業內人士提醒消費者，在購買餐巾紙時應抓住三個要點。
業內專家
技術人員：劣質的餐巾紙，首先你要拿出來聞一聞，它有異味，說明這紙巾紙是劣質的。而好的紙巾紙你要聞沒有異味。第二，劣質的餐巾紙洞眼比較大，好的紙巾紙卻沒有洞眼、塵埃。第三，好的餐巾紙這么揉揉，沒有明顯的掉毛掉粉現象，而劣質的餐巾紙這么一抖，有掉毛掉粉現象。
原來如此，片子當中這些餐巾紙之所以紙質疏松而且表面還有黑點，是因為所用的原料并非原漿紙，而是回收來的垃圾紙；之所以輕輕一抖就會掉落下來白色粉末，是因為廠家在生產餐巾紙的過程中添加了滑石粉的緣故。就這樣骯臟的垃圾紙，經過了熒光增白劑的漂白，就成了看起來光鮮亮麗的餐巾紙了，用垃圾紙做原料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為了降低成本；而這還不算，調查中記者還發現一些廠家還在餐巾紙的生產過程當中，還添加了大量滑石粉，目的還是為了省錢。節省成本對于生產廠家來說本無可厚非，但是如果僅僅為了省錢，而忽視了產品的質量，甚至以次充好，完全置消費者的健康安全于不顧，那就另當別論了。好，感謝收看《每周質量報告》，下周同一時間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