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稱術后性情變暴躁
不過,在家人眼里,王寶洺與極端兩字不沾邊兒。相反,生病前的他給大家的印象是溫和、開朗。
“開筆會時,有人來求字,他特痛快,多寫幾幅都不在乎。”李先生認識王寶洺5年,他認為王寶洺有自己辦的書法學校,兒子在國外,生活無憂,“不是一個沖動的人。”
姐姐王勸更是用“可愛”來形容王寶洺,“每次看見我,都和我招手微笑。”王勸說,弟弟的身體和情緒發生明顯的變化,是從手術以后開始的。
全喉切除術后,王寶洺脖子上多了個眼兒,“用來出氣,說話也得靠食道頂上來的氣發聲。”王寶洺妻子龔女士說,為了不讓人看見“缺陷”,丈夫蓄起了長須,擋住脖子上的眼兒。
每每出門,王寶洺會壓低頭上的帽檐兒,戴上眼鏡,“眼鏡上根本沒有鏡片,他就怕別人認出他。”王勸說,由于術中把左脅附近的皮膚移植至下巴附近,平常走路時,王寶洺的身體也總往左傾。
除了身體上的變化,王寶洺的情緒也開始變得不穩定,“時而溫和,時而憤怒。”王勸說,引爆弟弟情緒的導火索,就是他的病。
“誰都不能提他的病、他的官司,一提準發脾氣。”王勸說,說不出話的弟弟常常因為此事砸東西,大聲拍手,“非得做出點動靜,才能發泄。”脾氣發完了,平靜下來的王寶洺曾費勁地用氣聲對王勸說,“姐,我難受著呢。”
王寶洺的“暴躁”被姐姐看做神經質,家人曾勸他看心理醫生,“他說‘我沒病,我的事兒解決了,我就一點病沒有了’。”
“他一直在等,等不到了,就徹底絕望了。”王勸這樣理解弟弟砍人的原因。
訴訟三年未等到判決
讓王寶洺一直等待的,是法院對他和同仁醫院這場糾紛的裁決。
據王寶洺博客顯示,2006年10月19日,在同仁醫院確診為喉癌后,徐文對他進行了“右聲帶擴大切除術”,術后對照術前的影像診斷,發現仍存在“右側聲帶增厚”現象。
王寶洺認為,徐文并未對他執行聲帶切除手術,而是“將完整的腫瘤撕裂,切下一部分,又將剩余部分取下四塊‘活檢’,將其完整性損壞得支離破碎。”導致他只能進行全喉切除,最終失聲致殘。
對此,同仁醫院喉科副主任王軍解釋稱,“腫瘤切除后,聲帶腫脹,事實上從病理影像上難以分辨是腫脹還是癌細胞。”
該院耳鼻喉科一名醫生在接受財新網采訪時也曾表示,首次手術無法完全切除病變的情況比例極少,但還是發生在了王寶洺身上。不過,他也強調,這一風險此前已按慣例明確告知患者,并有患者方面的簽字確認。
他透露,當時,兩塊拿去化驗的切緣,有一塊呈陽性(即存在癌細胞)。對于此種情況,徐文提出了兩種相應的治療方案供王選擇,即進行放療或再次手術切除病變。但王寶洺拒絕了這兩種選擇。
龔女士稱,2007年11月,丈夫王寶洺在中國醫學科學院腫瘤醫院復查出喉癌后,做了全喉切除術,失聲后,王寶洺將同仁醫院訴至法院。
官司一打就是3年。
此前,龔女士曾出示從同仁醫院復印的病歷和原始病歷,并對不同之處進行了圈點。他們認為,同仁醫院有“添加病理診斷、添加醫生簽名、添加查房記錄、偽造病歷”等嫌疑。
王寶洺醫療官司的代理律師楊春香稱,由于醫院和患者提供了兩份不同的病歷,導致醫療鑒定難以進行,官司遲遲沒有結論。
王寶洺也曾在博客寫道,他的官司進入了“無限期休庭”。
“(法院)一直不判,不給說法,他太壓抑了,肯定是覺得連法律都幫不了他。”龔女士哭著說。
醫療糾紛解決面臨的問題
去年,據中國醫師協會對全國114家醫院進行的調查顯示,每家醫院平均每年發生醫療糾紛22起。
首都綜治委衛生行業綜治工作協調委員會曾有分析表明,醫患矛盾糾紛形成,存在醫療保障不到位、法律法規存缺陷、醫療單位管理欠缺以及患者利益訴求渠道不暢等問題。
北京易行律師事務所李圣認為,醫療糾紛案解決時間長、難度大是明顯特點。李圣說,法律規定建設比較完整、細致,但常存在醫院、患者、法院和鑒定機構四方當中,某一方或幾方不按程序辦事。“比如法律規定進入司法程序時,醫院要封存病歷,但事實上律師找到醫院后,常常被百般刁難,拖延或拒絕封存。”
北京法院系統一位專門辦理醫療糾紛案件的法官介紹,相對于普通民事案件,醫療糾紛案件的專業性更強,常常需要引入司法鑒定司法確定審判公正,而鑒定結論是法院審理的重要參考之一,但鑒定有時會導致案件審理時間加長。
“病人和醫生理應合作,對抗病魔,沒有哪個醫生不愿意把病人治好啊。”喉科副主任王軍說,如果在糾紛發生前,能有專業的第三方機構,對難以面對病情的病人進行心理干預,安撫他們的情緒,也許就不會發生患者傷害醫生的惡性事件。
衛生部醫管司副司長孫陽此前在接受本報采訪時表示,目前,全國一半以上的地區已經建立了醫療糾紛“第三方調解”機制。按照計劃,今年底前,所有的縣和縣以上單位,都要落實醫療糾紛的第三方調解機構。(記者 劉珍妮 展明輝 陳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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