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問龍年月嫂
本報記者 周暹
農歷壬辰龍年，民間有“適合結婚生子”的說法。進入5月，專家預計的龍年生育小高峰又將來臨。一時間，“龍寶寶”扎堆，醫院緊張而忙碌，月嫂市場也跟著“興奮”起來。
最近10年，北京市常住人口的新生兒出生數量年年攀升，今年的“龍寶寶”將首次突破20萬。生育高峰到來，月嫂市場進入旺年。有人說，不早點兒挑選，稱心的月嫂會找不到。但那么多的“星級”月嫂，還有“銀嫂”、“金嫂”、“鉆石嫂”，心儀的未必請得起，請得起不見得一定能滿意。
探問龍年月嫂市場，又能給出什么答案呢？
龍年月嫂缺不缺？
調查范圍：愛百年月嫂公司朝陽分部等月嫂公司，以及電話、網絡咨詢我愛我妻、寶悅等月嫂公司
調查結果：80%以上月嫂公司人數不缺，缺的是經驗豐富、口碑好的星級月嫂
對于80后夫婦來說， 生下“龍寶寶”， 雇一個好月嫂照料心里會踏實許多。
預產期臨近，李女士已經咨詢過好幾家月嫂公司了。聽說今年月嫂不好找，咨詢后才知道：不提前預訂，好點兒的月嫂還真可能請不到。這讓她有些心急：“能不著急嗎？ 坐月子是大事兒，當然想請個好的啦！”
有這種想法的不止她一個。連日來，記者以雇主身份先后咨詢了8家月嫂公司，均被告知普通月嫂隨叫隨上，而金牌月嫂則需預約看檔期。通過網上聯系的6家月嫂公司，給出的答復也差不多。從今年1月份開始，月嫂市場不斷“升溫”，很多公司等級較高的月嫂都已派出，基本沒有空閑的。進入2月，行情更是看漲。
“開春以來，每天都能接到30多個預訂電話，多數是想請金牌月嫂的。” 紅蓮北里一家月嫂公司負責人說，公司的金牌月嫂數量有限，上戶、下戶連軸轉都忙不過來。
孫大姐是“愛百年”的金牌月嫂，3月初才從一戶人家干了兩個多月后回到公司。原先她被預定干一個月，因為會點穴按摩，幫產婦下奶， 所以被續約當了“季嫂”。據說還有令雇主特滿意， 月嫂改當“年嫂”的。
“愛百年”的月嫂有100多個，按說人手不缺。但一月份趕上春節，多半回家過年了。過完年，月嫂們能不能都回來不好說，因為現在跳槽很普遍。
公司朝陽分部的唐經理說，為了應對龍年市場需求，元宵節剛過，公司就新招了一批月嫂，但生手居多。
探訪發現， 月嫂其實并不缺， 缺的是口碑好、經驗豐富的星級月嫂。從年初到現在，許多公司家庭服務數量比去年同期增長了兩三成。大多數公司金牌月嫂的工作已經排到6月份以后，有的甚至排到了今年年底。這種緊俏程度，使一些家庭在準媽媽剛懷孕時就開始著手預約了。
多年來的獨生子女政策，使人們對生孩子這種人生大事看得很重。如今很多準媽媽自己就是80后獨生子女，從小被呵護，坐月子更得妥妥帖帖，何況新生的寶寶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 在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請經驗豐富的月嫂來照料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家政市場缺乏規范，當需求不斷增大，經驗豐富的月嫂又供不應求時，容易引發一些問題。據北京市工商局12315和市消協96315公布，今年家政服務投訴有所增加，甚至有一個月接到了45件投訴。采訪時，一些雇主反映家政市場潛規則不少，不留心容易上當。一位吳女士告訴記者， 她原先相中的一位金牌月嫂，臨來時公司卻稱來不了了，說是換一個同級別的，其實派來的月嫂只經過簡單的十幾天培訓。
業內人士提醒消費者，雇請月嫂不能過于迷信所謂“星級”。有三個方面必須把握：一是請月嫂要去有正規資質、規模較大的公司；二是面試月嫂時，應查看身份證、健康證和專業技能證書，尤其留意這些證書是否過期；三是要與公司協商3至5天的試用期，以保證月嫂服務質量。
“鉆石月嫂”值不值？
王女士1月末喜得“龍女”，花11800元從京城某知名月嫂公司請來一位“鉆石月嫂”。可沒出月子，一次看到月嫂給孩子換完尿布，沒洗手就去沖奶了，這讓王女士十分別扭。之后聽說隔壁鄰居請的月嫂一個月才5800元，不僅照顧大人孩子舒舒服服，還把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兩廂對比， 自己這一萬多元是不是花得有點兒冤？
論及此事，一位家政公司經理認為，出現一些小的失誤有時難免，但高等級月嫂的能力和經驗是具備的， 總體上應該說“物有所值”。在她的公司， 月嫂均按“星級”區分薪酬，“星級”從一星、二星、三星(微博)、四星、五星、品牌到頂級，共七個級別。一星級月嫂通常只有半年到一年的工作經驗，月薪4900元，每多一年經驗， 工資漲1000元，升一個星級。五星級月嫂每月8900元，品牌月嫂每月10900元，頂級月嫂為12900元。
同為月嫂，星級的經驗更豐富，不僅要護理新生兒黃疸和臍帶，每天詳細記錄新生兒喂養情況，為產婦開奶，精心調配月子營養餐，幫助產婦進行產后康復訓練等，還能照料患有各種新生兒疾病的寶寶，以及患有產后憂郁癥的產婦。
孫利紅當了十幾年的月嫂，帶過70多個新生兒，在愛儂家政服務有限責任公司的月嫂中級別最高。經驗豐富的她，一聽孩子的哭聲，就知道是餓了、尿了還是病了。她的拿手絕活兒是新生兒早教，經她調教的嬰兒，眼神靈活，動作敏捷，雇主都很信賴。
這種頂級月嫂，一般有10年以上從事母嬰護理的經驗，上戶家庭超過50戶。除了熟練掌握護理技能，她們還能很快融入雇主家庭，建立良好的人際溝通關系。
但這種月嫂只占少數， 在每個公司就是鳳毛麟角， 而且薪酬高，一般家庭雇不起。80%以上的家庭更傾向選擇星級月嫂，其中報價6000元至8000元的星級月嫂最為搶手。
然而，無論星級還是“鉆石”級，值不值究竟誰說了算？調查發現，對于月嫂等級水平的評定，都是由公司自己說了算，沒有全市統一或來自第三方的評定標準。不同的是， 像 “愛儂”、“愛百年”這些管理相對規范、有一定規模的正規公司，在月嫂晉級時，會綜合考慮工作年限、雇主反饋和培訓情況，還要進行嚴格的筆試、口試和實際操作測試。而社會上一些不正規的家政公司，對月嫂級別的評定隨意性較大，甚至入行不久便升級，制造出一些“閃星”月嫂。
“月姐”、“月奶”行不行？
調查范圍：北京女子職業技能培訓學校、愛百年月嫂公司、鳳華巢月嫂公司右安門分部
調查結果：80后、90后“月姐”出現斷檔，產婦的婆婆、媽媽當起“月奶”
月嫂市場還存在年齡斷層。
“愛百年”最近派人到外地農村招聘月嫂， 本想多招一些80后、90后的女孩兒，可磨破嘴皮子也只招來一個。
“這個市場也面臨老齡化”，“愛百年”一位經理告訴記者，現在60后的月嫂已進入更年期，體力、精力都不如從前。目前月嫂的主力軍是70后，再過幾年她們也將邁入更年期。
北京鳳華巢月嫂公司右安門分部負責招聘的工作人員說，現在很多女孩兒寧愿去餐館端盤子，也不愿當月嫂，雖然月嫂的工資比當服務員高得多。除了觀念上的問題，還說明當今農村的年輕人獨立意識強，更有主見了。與其獨自面對一個陌生環境和來自雇主的挑剔，不如和其他姐妹一起打工，相互照應。
“年輕人補充不進來，月嫂市場有一天會青黃不接。”行內有人認為，月嫂市場在一定程度上是賣方市場，新人接不上，富有經驗的又不多，將來行情還會看漲。
調查中記者注意到，月嫂市場出現了一些新的跡象。
北京女子職業技能培訓學校常年開辦月嫂培訓，今年年初開始，每期培訓，學員中總有幾位白發蒼蒼的老媽媽挺惹人注目。她們來自一些準媽媽的家庭。
負責培訓的崔女士認為這個苗頭值得關注。她認為，由于月嫂價格節節攀升，許多中低收入家庭只能望“嫂”興嘆。而居住空間狹窄和生活習慣的不同，很多家庭更愿意讓家人來承擔月嫂角色，但傳統伺候月子的方法已經不被年輕人認可，護理需要具備更多知識，所以她們愿意花錢進行系統培訓。
56歲的李媽媽就是培訓班里的一位“月奶”。她女兒5月份臨產，2月中旬，她就報名參加了月嫂培訓。李媽媽告訴記者，自己當“月奶”，好處不少：一來自己的孫輩兒自己疼，“隔代親”能照顧得更細心；二來都是自家人，沒有隔閡；三是成本低，“培訓費不到一千元，能學到不少護理知識，這一點最劃算了”。她笑稱。
需求就是商機，這讓北京女子職業技能培訓學校看到了未來月嫂市場發展的一種可能性，即通過培訓方式吸引更多家庭加入。崔女士說，3月份學校開辦首期家庭月子培訓班，不僅奶奶、姥姥能參加，其它家庭成員也能參加。這對月嫂市場或許是一個有益的補充。
“護士月嫂”多不多？
調查范圍：北京女子職業技能培訓學校、愛儂家政培訓學校
調查結果：專業正規的月嫂是未來市場需求之一
近兩年，一種新型月嫂——“護士月嫂”出現在上海、廣州、深圳等地。與傳統月嫂不同，她們掌握的婦幼保健知識與技能相對更專業，帶有明顯的職業化色彩。
幾年前，北京女子職業技能培訓學校曾嘗試與河北一所醫院合作，挑選一批年輕護士作為這種月嫂來培養，但未能實現。之后分析，也許是年輕人還很難將護士與月嫂劃等號，月嫂不像一個正規職業。這方面，沿海發達地區觀念要開放得多，人們不會過于考慮某種職業是不是體面，就輕易放棄一個具有發展前途的機會。
為了培養更為專業的月嫂，這所培訓學校還是邀請了一些大醫院婦產科的護士長擔任培訓老師，對學員進行正規的護理專業培訓，迄今已經先后培養了500多名。據校方介紹，由專業人士執教培訓出來的“護士月嫂”，能為產婦提供哺乳指導、傷口護理和專業的心理撫慰，對新生兒，包括早產兒或患病嬰兒進行保健和護理，同時還能提供相關的家政服務。入戶后，她們不僅能為嬰兒建立成長檔案，幫助嬰兒做各種保健，還能為新生兒黃疸、臍帶脫落等提供專業護理。她們的服務對象主要是一些高收入家庭。
但這種“護士月嫂”，在北京數千家月嫂公司中目前還不多見。個別來自外地，持有護士學校畢業證或當過護士，現在轉行的月嫂，頭銜都是公司授予的，很難判斷她們在護理產婦和嬰兒方面， 究竟具備哪些更專業的技能。
“護士月嫂”有沒有市場呢？記者在采訪中接觸到一些雇主，不少人表示如果有，經濟條件允許的話，愿意考慮。其中以理念相對超前的白領和高知人士居多。他們覺得，“坐月子”是人生命中機體免疫力較低、容易患病的階段，請一位經過專業培訓的“護士月嫂”，無論對孕婦還是嬰兒都能進行更科學、更合理的護理和喂養。
愛儂家政公司培訓學校韓校長的觀點是，一個科班出身的“護士月嫂”，面對母嬰這個特殊群體，僅有書本知識而缺乏豐富的實踐經驗，短期內還無法與那些帶過幾十個孩子的月嫂比，后者在長期實踐中總結出來的經驗畢竟也很重要。但她也認為，從長遠來看，培訓“護士月嫂”是值得考慮的。顧名思義，這類月嫂不單具備專業護理知識，還兼育嬰師、營養師、心理咨詢師于一身，如果同時具備豐富的實踐經驗，在當下乃至今后的家政行業都將擁有一定市場。
對話專家
“復合型”月嫂未來“身價”高
記者：現在月嫂雖收入堪比白領，但社會地位不高。那么，未來什么樣的月嫂能“身價”皆高呢？
北京家政服務協會副會長穆麗杰：隨著人們生活水平和健康理念的提高，母嬰的身心健康越來越受關注，月嫂這個職業將越來越受重視。人們希望月嫂除了能夠提供正常的月子護理外，還能夠提供各種高端的保健服務，包括孕產婦飲食營養，母嬰生活保健、心理保健、衛生保健，還有新生兒的早教，等等。未來，這種“復合型”月嫂將會取代傳統月嫂，成為母嬰服務市場主要的需求對象。到那時，月嫂將不再是傳統的“老媽子”形象，無論社會地位還是個人收入，都可能成為令人羨慕的正規職業。
數讀市場
家政服務“質”、“量”跟不上趟兒
2002年，北京城八區登記在冊的家政公司有636家。2006年，北京市登記在冊的家政公司有2954家，其中城八區1900多家。截至目前，北京市在工商部門注冊登記的家政服務企業近4000家，其中注冊資金在30萬元以上的僅占1.2%，86%為10萬元以下規模。
作為大都市，北京有需求且已經使用過或正在使用家政服務員的家庭增長迅速。2002年大約為18.8萬戶，而目前已達60萬戶。與此同時，家政從業人員數量增長迅速。2002年，家政從業人員有15萬人；2006年，家政服務員27萬多人。目前，家政服務員已經達到了40多萬人。不過，從業人員中絕大部分是初中以下文化程度，90%以上是外省市農民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