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編：莊嚴 編導：韓志濤 攝像：貢存)
大家好，歡迎收看《經(jīng)濟半小時》，今天我們來關注一種食品添加劑，它的學名叫過氧化苯甲酰，聽上去很拗口，估計很多人都沒聽說過。但如果說到它的俗稱，面粉增白劑，相信大家就不陌生了。從上世紀八十年代起，這種增白劑開始進入國內，陸續(xù)被幾乎所有的面粉廠使用。然而，最近關于它的存廢，卻再度引起了食品業(yè)的激烈爭論，一起來看看。
這是一種極具爭議的面粉添加劑，關于它的存廢之爭在其使用的近20年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一次。反對使用的一方認為，其破壞了面粉營養(yǎng)，含有致癌物質，應盡早予以取消。贊成使用的一方則認為，該增白劑被國際組織認可是無害的，改善了面粉的質地，應繼續(xù)使用。目前，衛(wèi)生部正在組織修訂《食品安全國家標準食品添加劑使用標準》征求意見稿，增白劑是否會被允許繼續(xù)使用，再次引起各方的熱議。
全國食品添加劑標準化技術委員會主席 中國工程院院士 陳君石
陳：“人是活的、新陳代謝的。”
中國糧食行業(yè)協(xié)會小麥分會 會長 王瑞元
王：“增白劑的問題不取消對我來說死不瞑目。”
面粉及面制品改良劑技術專家、原鄭州糧食學院教授郭良玉
郭：“如果增白劑有一點點有毒的證據(jù)存在？那么早十年前就被禁掉了。”
全國政協(xié)委員 中國肉類食品研究中心總工程師 馮平
馮：“安全性是有爭議的，必要性我覺得實在沒有必要。”
面粉增白劑，學名是“過氧化苯甲酰”，是一種能讓面粉增白的添加劑。在這場論戰(zhàn)當中，以國內面粉龍頭企業(yè)、中國糧食行業(yè)協(xié)會、國家糧食局為主的一方反對使用。以食品添加劑企業(yè)、小型面粉加工企業(yè)為主的一方贊成使用。增白劑的安全性與必要性是雙方論戰(zhàn)的核心內容。
記者：我手中拿的這一袋就是過氧化苯甲酰，它是白色粉末狀的物質，聞起來有一股苦杏仁的味道。那么我們國家這個食品添加劑的要求是每公斤的面粉當中添加的量不能超過0.06克，也就是我手中拿的這樣一個用量，目前0.06克的過氧化苯甲酰在市場上的價格也不過是2.4厘，還不到一分錢。
最大用量每公斤面粉不得超過0.06克，雖然折合成人民幣不過幾厘錢，但是關乎到它存廢的背后卻是巨大的博弈。過氧化苯甲酰作為合法添加劑進入小麥粉國家標準20多年來，這場曠日持久的爭論經(jīng)歷了諸多重要戰(zhàn)役。
1986年過氧化苯甲酰作為法定添加劑進入《小麥粉國家標準》每公斤用量0.3克。
1996年，在《小麥粉國家標準》中過氧化苯甲酰的添加用量降至為每公斤0.06克。
2001年我國面粉加工行業(yè)的65家大企業(yè)聯(lián)名向有關部門呼吁禁用過氧化苯甲酰。
2004年，國家糧食局陸續(xù)四次向衛(wèi)生部提議禁止在小麥粉中添加過氧化苯甲酰。
2008年，100家大型面粉加工企業(yè)再次向衛(wèi)生部、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發(fā)出呼吁：禁止在小麥粉中使用過氧化苯甲酰等任何化學增白劑。
一公斤面粉添加0.06克增白劑，這個在常人看來，微乎其微的劑量，為什么會在食品行業(yè)中引發(fā)軒然大波？事情還要從過氧化苯甲酰的化學特性說起。這種物質之所以能夠增白，就是通過氧化作用破壞面粉中的胡蘿卜素、葉黃素等物質，讓本來呈微黃色的面粉變得十分潔白。那么，這樣一來會不會影響食品的品質呢？來看看記者的調研。
記者：我手有兩塊面餅，那么上面這一塊是沒有添加過氧化苯甲酰的，下面這一塊是添加了過氧化苯甲酰的，從視覺上來看，下面這一塊面餅確實更白一些，那么他們之間的白度到底差異有多大，下面我們就讓技術人員來做一個測試。
通過測試，我們發(fā)現(xiàn)兩個面餅的白度相差四個多點。技術人員告訴我們，為了測定面粉品質和適口性，他們每天都要品嘗帶有增白劑的饅頭。
記者：你們敢吃這個添加了增白劑的饅頭嗎？
研究員：我們敢吃，這是經(jīng)過科學家做過毒理學試驗的，它不有個ADI值，我們這個絕對不會超過的。
色度上相差四個多點，一個是加了增白劑，一個是沒加增白劑，用這樣的面粉做出的饅頭消費者會如何選擇？記者隨即在河南鄭州市中心的一個集貿市場進行現(xiàn)場調查。
記者：這兩個饅頭讓你選擇你可能會買哪個饅頭？
路人1：白的、黃的？要？
記者：要這個，為什么不選白的呢？
路人1：太白了。
路人4：我可能會選擇這種，因為我平常在家，老是自己喜歡蒸饅頭，它那個面沒這么白，應該是發(fā)黃色，那種饅頭吃了比較甜，
記者：選這個白的是吧，為什么要選白
黑衣女：沒有為什么，只感覺白的好。
在街頭，我們采訪了十一位消費者，除了有三人愿意選擇加了增白劑的饅頭外，其余的更傾向于不加增白劑的。隨后，我們的記者又來到一個饅頭銷售攤點。
記者：如果說白的不能做了只剩下這個顏色好賣嗎？
店主2：也好賣，你賣這個也行。
記者：也行？
店主2：我賣這個，我這啥都不放，光放一個堿，啥都沒有放。
除了饅頭，增白劑被廣泛應用于各種面制品加工，記者在一個面包房了解到，除了烘焙類的，色澤重的面包外，被作為三明治的白面包是必須要添加增白劑的，不然外形和口感都無法達到一定的效果。甚至會影響到銷售。
面包店老板：像我們做這個行業(yè)，如果面粉里面摻了這個東西，肯定做出來東西效果它會相對性要好一點點。
片子中我們看到，作為消費者，大多數(shù)都對加了增白劑的面粉心存顧慮，而食品生產(chǎn)商卻又擔心，如果不加增白劑會損害產(chǎn)品的賣相和口感，影響到自己的銷路。其實，外行人還不知道的一點是，這種過氧化苯甲酰加到面粉中的作用不止是增白，它還有另一項重要功效。這或許才是一些面粉廠不愿放棄增白劑的一個關鍵原因。
張發(fā)彬，食品添加劑科研人員，畢業(yè)于河南工業(yè)大學食品科學與工程學院。有十多年添加劑研究從業(yè)經(jīng)驗。他認為增白劑并非人們想象的化工原料，而是一個安全的面粉改良劑，不僅有增白作用，還能改善面粉的筋力。
張：沒有加增白劑的一個原粉的拉性指標圖。它最高阻力就是一個現(xiàn)在是362，370多這個樣子。然后再讓你看一下我們加了萬分之二增白劑的這么一個拉性圖，它的阻力你看就能達到400多。
張發(fā)彬告訴記者，使用增白劑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縮短面粉的后熟期。新磨的面粉粘性大，缺乏彈性和韌性，不方便用來做面點，但是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貯藏后，上述缺點會得以改善，這種現(xiàn)象稱為面粉的“后熟”。使用了增白劑之后，后熟周期會縮短。
張：我沒有加增白劑，也許你感覺手感上是一個黏的，蒸完了以后它的起發(fā)度是不好的，但是通過加增白劑，促進它的面筋網(wǎng)絡形成了以后，那我這個面粉蒸出來饅頭起發(fā)度就是正常的。
實際生產(chǎn)過程中，使用增白劑到底有沒有必要性呢，記者到幾家面粉廠進行了調查。這是位于河南新鄭的一家日加工面粉20噸的小型面粉企業(yè)。
河南新鄭市文士灣華豐面粉廠 經(jīng)理 王宏泰
記者：我們加這個添加劑嗎？
王：加。你如果不加這個增白劑的話，××包括后熟都要增加時間，都要20天的時間，如果加了以后就是三天左右。
隨后記者又走訪了另一家支持使用增白劑的小型面粉企業(yè)，負責人王國柱說，他們之所以支持使用增白劑，主要原因是增白劑能提高出粉率。
河南新鄭市白鴿面粉廠 負責人 王國柱
記者：加和不加這個出粉率能錯多少？
王：能錯2%、3%。每一百斤小麥大概就在有，差價算起來得有一塊錢了。
王國柱給記者算了一筆賬。正常情況下100斤小麥出70斤面粉，加了增白劑能出72斤左右。現(xiàn)在每斤面粉的市價是1.3元，麩皮的價格是每斤0.65元，按多出三斤計算，減去麩皮的差價，每加工100斤小麥，加了增白劑的能比沒加增白劑的面粉多盈利1.3元左右，針對與薄利的面粉加工行業(yè)，這是個不小的數(shù)字。隨后，記者又來到了一家中型面粉加工企業(yè)。他們同樣支持使用增白劑。
業(yè)務銷售經(jīng)理 趙亮杰告訴我們，像這樣產(chǎn)量的企業(yè)，保證面粉后熟的倉庫面積大小最少得在3000平米以上。
新鄭市白雪面粉有限公司 業(yè)務銷售經(jīng)理 趙亮杰
趙：這一個，這2千多平米下來都將近100萬。你想3千平米？
對于添加劑的存廢之爭，這幾家中小型企業(yè)的觀點一致，他們認為目前也缺少增白劑會造成危害的數(shù)據(jù)證明和案例證明。
鄭州天下倉食品有限公司 副總經(jīng)理 王向偉
王：“如果說誰能證明現(xiàn)在這個增白劑它確實是有毒的是有害的，我們自己就把自己企業(yè)關了。”
郭：有的人說我們什么利益集團，一共幾個億的產(chǎn)值談不上什么利益集團，如果它有很大的利潤很大的產(chǎn)值，那么可以這么說，那么我們國內那么多投資家們，那這個行業(yè)里頭早就(竄進來鳥了)。
不過，采訪中我們發(fā)現(xiàn)，有些面粉加工企業(yè)卻認為沒有必要使用增白劑。這家江蘇銀河面粉有限公司是一家日處理小麥2000噸的大型面粉加工企業(yè)。在他們的生產(chǎn)的面制品中，記者發(fā)現(xiàn)有些是沒有添加增白劑過氧化苯甲酰的產(chǎn)品。
江蘇省銀河面粉有限公司 董事長 蔡飛
蔡：“沒有添加的占30%、40%這樣一個份額。”
蔡飛告訴記者，像一些油條粉，方便面粉都沒必要加增白劑。而且沒有添加增白劑的面粉價格要略高于加了增白劑的面粉價格。針對于年產(chǎn)50多萬噸面粉的企業(yè)來說，不加增白劑能省去大筆開支。
蔡：我們一年最少節(jié)省120萬左右。
蔡飛介紹說，隨著我國種植結構的調整，優(yōu)質小麥產(chǎn)量逐年增加，面粉加工工藝水平也得到了較大提高。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當家品種“標準粉”出粉率是83%至85%，現(xiàn)在的當家品種“特一粉”出粉率是73至75%，面粉加工精度普遍提高，面粉里不添加過氧化苯甲酰等化學增白劑完全可以加工出白度、精度都能滿足食品制作需要的小麥粉。而增加清粉機、研磨機等先進制粉設備也可以大大提高面粉白度。
蔡：“應該說取消以后，我們大的企業(yè)，如何來確保面粉的品質和白度，關鍵的還要從我們的原料開始，更重要的通過我們的工藝設備管理 。”
同樣面對增白劑，大型企業(yè)和中小企業(yè)卻打著不一樣的算盤。大企業(yè)認為以現(xiàn)在的小麥品質、生產(chǎn)技術，還繼續(xù)加增白劑實在多此一舉。而中小企業(yè)認為，大企業(yè)占到反對增白劑的一方，更多地是想借此壓縮自己的利潤空間，醉翁之意不在酒。雙方的這場口水戰(zhàn)背后，事實真相究竟如何？
前面我們看到，對眾多中小面粉廠來說，加了增白劑，不僅能提高小麥出粉率，還能縮短面粉后熟周期，這兩筆賬加在一起，就是一筆寶貴的利潤，甚至能決定它們的生死。不過，和企業(yè)間的這場利益博弈相比，恐怕大家更關心面粉增白劑的安全性究竟如何？這才應當是決定增白劑存廢最重要的一個因素。
現(xiàn)任中國糧食行業(yè)協(xié)會小麥分會會長的王瑞元，1986年時任原商業(yè)部糧油工業(yè)局局長。正是在他的推動下，商業(yè)部在1986年頒布的小麥粉標準里，允許添加過氧化苯甲酰。衛(wèi)生部同步將過氧化苯甲酰列入了《食品添加劑使用衛(wèi)生標準》。在這個國家標準里，王瑞元的簽字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中國糧食行業(yè)協(xié)會小麥分會 會長 王瑞元：“想當年我堅決反對也成不了，應該說我也是有一定的這個，想當然有一定的決策權的。我覺得是從這個角度上是不是不取消掉我覺得是一點內疚，應該內疚。”
在增白劑推廣使用之后，當年主張使用的增白劑的王瑞元，現(xiàn)在卻堅決反對繼續(xù)使用增白劑。
記者：是什么樣的原因讓您對增白劑的態(tài)度有了180度的大轉彎呢？
王瑞元：“90年代的中期，我到挪威去，我到挪威，國家也沒幾個面粉廠，他的面粉廠當時講就已經(jīng)開始禁止使用了，因為他跟我講的理由就沒什么好處，沒有必要用。所以當時對我已經(jīng)很震驚了，已經(jīng)很震驚了。”
王瑞元說，當年引進增白劑是借鑒了歐洲的做法，而幾年后王瑞元意外地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歐洲一些國家已經(jīng)陸續(xù)停止了使用，到了1997年，他發(fā)現(xiàn)歐盟所有成員國已全部禁用面粉增白劑。
王瑞元：“歐共體全部都在禁止使用這是一個，第二我覺得從食品的這個營養(yǎng)、安全，更加安全的角度考慮。”
當年將增白劑引入了國內，目前卻絲毫不避諱自己的反對態(tài)度，70多歲的王瑞元老人說，經(jīng)過多年的調查，對于目前增白劑的使用情況，他非常擔憂。
王瑞元：“為了提高所謂的出粉率，面粉黑一點，千方百計多加增白劑，出問題的絕大多數(shù)是添加劑超標。”
同王瑞元“針鋒相對”的，是贊成使用增白劑的代表人物、全國食品添加劑標準化技術委員會主任，中國工程院院士陳君石。陳君石院士曾多次公開表示，使用國家批準的食品添加劑是安全的。
陳：我們國家食品安全風險評估專家委員會，是負責全國有關食品風險的，對健康危害的評估工作的。沒有數(shù)據(jù)證明它是一個重要性，重要問題，是一個比其它更值得關注的一個問題。
對于面粉增白劑，陳君石院士認為，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它有害于健康。在美國，專門做添加劑研究的科研機構美國的“FDA”曾就添加劑的安全性進行過充分論證，F(xiàn)DA是國際醫(yī)療審核權威機構，由美國國會即聯(lián)邦政府授權，專門從事食品與藥品管理的最高執(zhí)法機關。成員由醫(yī)生、律師、微生物學家、藥理學家、化學家和統(tǒng)計學家等專業(yè)人事組成，在美國等近百個國家，只有通過了FDA認可的藥品、器械和技術才能進行商業(yè)化臨床應用。經(jīng)過了該組織的毒理性試驗后，增白劑在美國、加拿大、日本等國家被允許使用。國際食品發(fā)展委員會的食品添加劑也是允許使用的。
陳君石：也就是說它在食品加工業(yè)上，它是起到了一個靈魂作用，或者說是現(xiàn)代食品加工業(yè)不可缺少的一種食品的配料成分。
在陳君石看來，認為增白劑有毒有害的說法缺少研究數(shù)據(jù)支持，國內更多反對的聲音，是因為對增白劑沒有一個科學的認識。不過，對于陳君石院士的看法，全國政協(xié)委員馮平有不同意見，他曾致信歐盟委員會，咨詢添加劑使用情況，得到的回復是：過氧化苯甲酰和過氧化鈣在1997年后沒有被允許使用。
回復說，在歐盟，面粉增白劑的使用受歐洲議會和理事會法規(guī)控制。1997年后，就取消了增白劑的使用。歐盟食品添加劑法規(guī)的關鍵原則是：它必須被證明，它的使用有技術上的需要，不會對消費者的健康構成危害。而歐盟認為，在增白劑的安全性并沒有得到足夠的驗證的情況下，就用于食品生產(chǎn)是很不負責任的。
馮平：“這個東西，你說好，我不覺得好，那我不想吃，你都給我加了我能摘的出來么？”
中國農業(yè)大學食品學院的李里特教授同樣認為面粉添加增白劑沒有任何必要，而且在增白的同時是以犧牲面粉中的營養(yǎng)成分為代價的。
李教授：消費者沒有必要就為了你的利益讓我都吃這個，實際上起漂白減少了里邊的營養(yǎng)素的含量，這個是不爭的事實。營養(yǎng)肯定是β胡蘿卜素像這些很好的物質就沒有了，或者說活性就沒有了。
針對營養(yǎng)素的流失問題，面粉及面制品改良劑技術專家郭良玉有不同觀點。他拿出了一份農業(yè)部檢測中心的化驗報告，上面標明了β胡蘿卜素等物質的含量。
郭：這個對于小麥的營養(yǎng)的影響幾乎是沒有的，我們可以看農業(yè)部農產(chǎn)檢驗中心做的一個檢測報告里面，β胡蘿卜素它是未檢出，因為它的量很小經(jīng)常是檢測不出來的，那么維生素B呢這里頭有0.05毫克，那么這個量和我們的實際需求相比那么都是微乎其微的。
郭良玉認為面粉中β胡蘿卜素等物質的含量本身就少，幾乎檢測不出，即使流失了，也可以選擇其他水果蔬菜進行補充。他還拿出了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的FDA認定：上面注明過氧化苯甲酰在生產(chǎn)中可以根據(jù)需要添加，無最大使用量限制。郭良玉還找出了添加劑生產(chǎn)大國韓國耗資三千萬美元做的過氧化苯甲酰的毒理實驗，該報告的的結論是過氧化苯甲酰對人體沒有遺傳性毒性和致癌性。
記者：您認為那個實驗可信嗎？
李：沒見過他的實驗，談不上可信。凡是做這個添加劑的，我想沒有誰是為了，因為這本來就不是為了促進健康的添加劑。
而郭良玉卻表示，他之所以支持使用增白劑還有一個原因，他調查發(fā)現(xiàn)，市場上對食品的色澤度還是有要求的，如果禁止使用增白劑，企業(yè)會想別的辦法改善色澤，這很有可能帶來新的不可控的風險。
記者：一個是加了添加劑的饅頭一個是沒有加添加劑的饅頭，那么您會選擇哪一個呢？
郭教授：我？我告訴你們，我吃加增白劑的饅頭。
記者：為什么？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郭教授：對，我就告訴他，增白劑被取消了，那么我可能對那個白饅頭不太敢吃，因為我不知道它是咋做出來的。
專家們對面粉增白劑的爭論，更多地集中在安全性角度，盡管各自都有相關證據(jù)，但他們也無法最終拿出一個一致的意見。事實上，面粉增白劑僅僅是龐大的食品添加劑家族中的一員。在食品生產(chǎn)日益工業(yè)化的今天，為了改善食品品質以及防腐等加工工藝的需要，食品添加劑的使用越來越廣泛，可是到底該如何評估、規(guī)避其中的安全風險呢？這才是這場增白劑之爭中最大的懸念。
面粉增白劑只是公眾對于食品添加劑安全問題擔憂的冰山一角。我國現(xiàn)有添加劑種類已達2300 多種，每年全國的添加劑總產(chǎn)量高達524 萬噸。辣椒中添加蘇丹紅，看起來又紅又亮；用二氧化硫漂白豆芽，使其變得更鮮嫩；老牛肉用上了嫩牛粉，就變得口感滑嫩；將十多種添加劑勾兌一下，就能變成水果口味的“鮮榨果汁”。添加劑的安全性和使用的必要性，在業(yè)內一直存在很大爭議。尤其是增白劑存廢之爭長達近20年。正反雙方雖然多次針鋒相對，但實際上國內目前并沒有相關的研究部門進行過專門的研究，只能借鑒美國或歐盟等國家的實驗數(shù)據(jù)和法典法規(guī)，而國際上對于添加劑的使用也存在不同聲音，導致安全性的論證一直懸而未決。
鄭州奧尼斯特食品有限公司 技術研發(fā)人員 張發(fā)彬
張：因為我們國家在科研投入這一塊我覺得還是有一些欠缺，比如我們要證明它確實有某種問題存在，我們要通過科學的實驗方法來得出一個準確的結論。
中國農業(yè)大學食品學院教授李理特也認為，添加劑是一種外來品，在安全性沒有得到足夠印證的情況下，對他的使用應該慎之又慎，而非一味照搬國外的做法。
李教授：迫切的建構的就是我們對我們國家的食品科研包括添加劑要鼓勵自主開發(fā)，弘揚我們的飲食文化，支持我們自己傳統(tǒng)食品的現(xiàn)代化創(chuàng)新研究。
郭良玉告訴記者，借鑒國外添加劑的毒理性實驗，整個周期在十年左右，每個實驗的費用最少也要上千萬美元。
面粉及面制品改良劑技術專家、原鄭州糧食學院教授 郭良玉
郭：你像美國的他們FDA每一年的投資至少都是說作為這個方面10億美元以上，專門用于干什么呢？做這些檢疫做這些檢測。所以我們早就給國家提出建議，你這個毒理實驗，你不能讓私人去搞，可以這么說這個公信力很難保證。
郭良玉認為，增白劑存廢之爭的背后其實是利益之爭，他認為在國內亟待建立一個與利益隔絕的防火墻，由一個中立的機構來科學地進行實驗、評估。
郭：想確保添加劑的安全，你就得設立這么一個機構，你對公眾有疑義的東西，你這個機構就獨立的你就給展開你的實驗。
半小時觀察
作為現(xiàn)代化生活方式和工業(yè)化生產(chǎn)方式的附屬品，食品添加劑不可避免地會進入我們的食物，進入我們的身體。但要讓人們坦然接受這個現(xiàn)實的前提，不僅需要安全的添加劑，更需要完善的安全評測管理體系。可現(xiàn)實卻是作為一個擁有十幾億人口的經(jīng)濟大國，我們的食品安全體系卻仍然落后于很多國家。在面粉增白劑的這場爭論中，我們看到，無論哪一方或多或少還都是以國外的標準做參照，幾乎所有的證據(jù)都來自于歐美等國的研究，難免就會陷入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困境。這場爭論的尷尬，揭示出一個道理，食品添加劑可以是舶來品，但我們的食品安全卻無法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