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奕誠 攝

已經施行了近20年的《消費者權益保護法》有望修訂升級。日前，《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修正案草案（以下簡稱草案）首次提交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引發了業界的高度關注。

網購允許“后悔權”、不滿意可在7天內退貨、消協可替消費者打官司等新增草案引發了連連叫好。不過，有業內人士和消費者認為，對消費欺詐的懲罰性賠償“假一賠三”的規定雖有進步，但跟高企的維權成本相比，這些補償還不夠。但若“懲罰性賠償上不封頂”，會不會太狠了點？

消費欺詐賠償500元起

對于消費領域的糾紛，消費者遭遇服務或商品欺詐是比較集中的問題，但是不少消費者因為維權成本過高而不愿意維權，從而在一定程度上縱容了商家的欺詐行為。不過草案對相關行為做出了新的規定：

經營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務有欺詐行為的，應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增加賠償其損失，增加賠償的金額為消費者購買商品的價款或者接受服務的費用的兩倍；增加賠償的金額不足五百元的，為五百元。

草案還規定，經營者有明知商品或者服務存在缺陷，仍然向消費者提供欺詐行為，造成消費者或者其他受害人死亡或者健康嚴重受損的，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受害人有權要求所受損失兩倍以下的民事賠償。

草案加大懲罰力度

中消協律師團團長邱寶昌律師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現行《消法》規定欺詐行為須加倍賠償（即1+1賠償），也就是“假一賠二”，這在當時算是法律的一大突破，但這一條款顯然已不適應社會的發展，一些商品價值很低，加倍賠償并不足以震懾違法者。

此次修訂把這一懲罰性條款擬調整為“1+2”賠償，并擬設立一個500元的賠償數額下限，消費者維權中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更有利于提高消費者維權的積極性，加大商家的違法成本。

“草案加大了對欺詐行為的懲罰力度。”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主任李適時在作草案說明時如是表態。據透露，實踐中有的經營者采取弄虛作假等欺詐行為損害消費者權益，甚至造成嚴重損害消費者生命健康的后果，各方面呼吁對此要加大懲罰力度。據此，草案作出上述規定。

“賠償上不封頂”未被采納

雖然對于《消法》修訂案草案提出的修訂，不少網友給予了積極評價，但也有網友對部分條款提出了建議。網友華東東北虎就表示，原來《消法》的“假一賠一”改成“假一賠三”、“最低500元”還是太少了，對于商家、經營者來說這個成本仍然是微不足道的，應當改成“假一賠萬”、“最低1萬元”！

邱寶昌也坦言，雖然新草案的規定較現行《消法》有了進步，不過對企業影響最大的“懲罰性賠償上不封頂”并沒能進入此次修訂草案有些遺憾。據悉，自從2009年《消法》修訂工作啟動以來，學界和消費者對“懲罰性賠償上不封頂”條款入法呼吁頗多。

廣東格林律師事務所律師羅榮重在接受南方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消費者維權積極性不高，很大一個原因就是消費維權成本太大，得到的補償卻太小。我們看到，很多消費者維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沒什么效果。”

有業內人士曾分析，一起消費訴訟的成本，包括立案費、律師費、交通費、誤工費、產品檢測費等一系列費用，此外還要加上時間成本。這些成本不是一袋牛奶或者一頓飯的兩倍或者三倍能夠補償得了的。

廣州市消費者委員會有關負責人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這種情況的確存在。比如消費者買了一件東西，價錢不是很高，但是我要去取證，要交通費，可能還要去第三方權威的鑒定機構去做鑒定，這些都是需要資金投入的。若結果投入的成本和得到的賠償不相符，入不敷出了，這就打擊了消費者維權的積極性。如果消費者衡量之后覺得得到的賠償比他投入的要少的話，消費者可能就會放棄維權。”

對此，羅榮重認為，懲罰性賠償除了要補償消費者，還要懲罰經營者。因此力度太小的話不會對企業起到警示性作用。對此有分析人士指出，正如有專家所言“最苛刻的消費者才會促生出最優秀的企業家，才能產生出最具有競爭力的企業。”這種消費者無力、不法商家有恃無恐的對應情勢，給雙方都帶來了一種習慣性的心理暗示。賠償上限由兩倍調高至三倍封頂，顯然無助于改善目前的格局。

廣東商學院流通經濟研究所所長、粵商研究中心主任王先慶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也表示，“一直以來中國的消費者都是弱勢群體，這種弱勢實際上是對市場的不尊重。因為市場經濟是從需求出發，而需求就是消費者需求。這種對消費者不尊重就是對市場經濟的不敬畏，于是不誠信、欺詐等系列的問題就出來了。”

他還表示，真正的市場經濟必須對市場有一種敬畏感，而這種敬畏必須建立在企業犯了錯誤就要嚴懲的基礎上。這個懲罰性賠償不應該人為設立一個封頂倍數，而應該讓市場自己的談判機制去解決。

消協可替消費者打官司

對于消費欺詐賠償額度基數，中國人民大學商法研究所所長、中國消費者協會副會長劉俊海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則解釋稱：“計算基數不是消費者購買價款的費用，而是消費者遭受損害的費用。他舉例，譬如醫療費花了一萬塊錢，那么將來的賠償額度就是兩萬。”

不僅如此，對于消費者在維權中的弱勢地位，《消法》修訂案草案中有進一步的考慮引入公益訴訟制度。草案規定，對侵害眾多消費者合法權益的行為，中國消費者協會以及在省、自治區、直轄市設立的消費者協會，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

劉俊海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也坦言，當前存在消費者維權收益與維權成本之間的嚴重失衡，很多群體事件，也得由消費者個人提起訴訟，實際維權取證很難。而此次增加引入消費者組織的公益訴訟制，這是民事訴訟法第55條在消費者保護領域的延伸與細化。消費者權益保護不僅要保護弱勢群體，也要捍衛公共利益，充實了消協的維權職責，讓消協有了一定話語權。今后，消費者再遇到受害面大、問題嚴重的群體事件，不用自己打官司，而是把一些侵權事實與證據提供給消協組織，由消協代表受害的不特定的多數消費者，替他們打官司。

廣州市消費者委員會有關負責人也認為，消費者個體在維權方面存在著缺乏專業知識或者精力財力不夠等諸多問題，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其維權的積極性。“若該草案最終能夠通過，就等于明確了公益訴訟在消保領域里的訴訟性。消協組織就可以代表消費者個體提起訴訟，可以發揮協會的專業優勢，也給消費者節省一些成本，增加消費者的維權能力。”

有統計數據顯示，目前全國共有縣級以上消費者協會3279個，縣以下還設有消費者協會分會和消費者協會聯絡站等37萬個左右。記者 于冬雪 實習生 劉勝蘭（南方日報）